开拔去缅甸前，我对那里的印象可能用四个枢纽词具体：电诈、战乱、翡翠、金三角。特别近些年闭于电诈的报道中，有太多“有去无回”的故事，令人心多余悸。
3月28日的7.9级地动发作后，可能是由于有过同样的强震苦难纪念，我与它的间隔彷佛近了极少，初阶下认识地从头端相这个邻人。
缅甸“遥远”吗？与中国交界的国度里，它与咱们的陆上国界线第三长（前两名辨别是蒙古国和俄罗斯）；起源于青藏高原的独龙江，进入缅甸后汇流成了他们的母亲河——伊洛瓦底江；抗日战役的“人命线”滇缅公道上，资源正在近百年后初阶反向滚动，满载着中国商品的货车昼夜不休驶向邻国。
缅甸损害吗？地动发作后，我得以深远震中左近的曼德勒市——缅甸第二大都市、地舆意旨上的缅甸核心。正在这里，一幅与印象中十足差此表社会景观，那是一个主流叙事以表的缅甸。
我对缅甸的印象也被四个新的枢纽词庖代：发电机、人字拖、黄金、佛像。它们不息闪现正在我的视野里或者人们的讲述中，成为我领会这个国度的枢纽注脚。
4月5日下昼，曼德勒市马哈穆尼寺主造造一走廊穹顶垮塌，表地甲士正正在搬运塌毁的碎块。新京报记者 丛之翔 摄
正在曼德勒受灾最告急的天空公寓（Sky Villa）表，你很难不被几个形似集装箱的彩色盒子吸引。倘若正在地动前，走近会听到它们发出的高频震颤声。正在曼德勒，这种噪音是家当的符号。它们属于数十千瓦的发电机，具有它，意味着24幼时供电，随时用水，房间万世清冷、明亮。
近30年来，正在这座缅甸第二大都市，住户的基础用电不绝无法保障，有时逐一天都不会来电，有时一天只供电4或8个幼时。最告急时，曾闪现接连停电一个月的十分处境。
角湾翡翠市集左近的客栈、市核心高级餐吧和富人住所区的发电机噪音最聚集。走进楼贴楼的布衣社区，一整条街的数十户人家里，也可贵看到一台发电机。而原野，更是简直听不到发电机的“噪音”。
“看发电机就能判别贫富，越大越富。”正在曼德勒卖了快要30年发电机的胜温（Seinwin）说。
一个陶罐巨细的方盒子——1000瓦发电机，顶多能供照明。都市里简直没人用，唯有正在屯子那些会熬夜做工的食物、织布作坊里，一时能见到它的身影。
床头柜巨细的2800瓦发电机，照明以表，能启发一匹的空调或抽水泵。约莫110万缅币（3831元百姓币），销量最好，算是表地中产的记号。
近几年，胜温的生意越来越难做——遵循笼络国开辟安插署2024年4月颁发的呈报，此前三年，缅甸的中产阶层裁汰了一半。76%的人丁生涯正在贫穷线以下，他们昭着无法成为胜温的客户。
55岁的仑仑玛（Lun lun Ma）即是个中一个，她住阿马拉布拉区的焦夏（Joao xia）村，一家9口人，7个劳动力，靠给人修屋子为生。全家每天的收入不到6万缅币（约200百姓币），用饭都忧愁。
缺电带来的最大困难是用水。曼德勒没有圆满的自来水体例，除了市核心的个别住户可能用上按时绽放的蓄水池，大个别人家必要本人打井，安设电泵抽水。
不少社区崛起发电机租赁生意，有钱人买来四五台发电机，正在停电时租给其他住户。每家发电一两个幼时，抽满一水箱水后还回去，照明靠烛炬和充电灯。
燃油于是酿成刚需，以至成为稀缺品。每天早上五六点钟，加油站就会被数不清的摩托车围堵。来者民多是倒油客，由于禁止许用瓶子装油，他们把车加满油，开出一段道后抽出，再列队加油，来回数次。
倒油客多来自底层，打零工的、来此潜藏战乱的，以及卖出幼商品的“鸠”（音译，意为作歹入侵者）。汽油会被倒进一个个1升装的饮料瓶中，然后闪现正在槟榔摊和糖果摊上，然而价值仍然翻倍。
俄乌战役、缅币贬值和国度管控美元时，会闪现油荒。那些期间，油价飞涨、油量裁汰，倒油客凌晨四五点就来囤油，加油站也会囤一个别守候涨价。屡屡刚到正午，全城便加不到油。
地动后，曼德勒的供电简直十足结束。夜晚，大个别街道黑漆漆一片，连表地人都邑走错道。男女老少围聚正在道边的民多水井旁，不息举起盆子，往身上浇水消暑，把换下的衣服放正在马道上搓洗。
原来曼德勒市民曾正在2016到2021年具有过个此表用电自正在，2021年政变后，供电情景从头倒霉起来。某种水平上，曼德勒的供电史，映照了这个国度障碍的繁荣经过。政权经常更迭、内战停了又打，缅甸也正在兴盛和错乱的瓜代中舒缓前行。
正在震后的曼德勒陌头，支援的消防车和救护车不息疾驶而过，它们样式各异，上面印着差别国度的文字，大个别是其他国度的二手货。私家车也雷同，左舵和右舵可能同时闪现正在街道上。一时，印着皮卡丘、陌头霸王等巨幅动漫海报的大巴车会途经地动废墟，它们是从泰国淘来的。
曼德勒的互联网和电力雷同不褂讪。震后，都市护城河滨的电信大楼左近，第临年华会合了大方难民，这里有曼德勒最大的信号基站，人们举起手机联络亲朋、会意灾情音讯。
眼下，曼德勒人最欲望的依然电力。4月是缅甸的旱季，领先40℃的高温包括163平方公里的土地。它让初来者冒汗、头晕、口渴，让蒸好不久的米饭发酸。即使一辈子生涯正在这里，人们也会热得呼吸急促、心脏“将近跳出来”。
正在平时人家中，消暑用具平淡是一台电电扇和数不清的扇子。夜里停电，被热醒是常事，实正在受不了就得爬起来，摸黑走到百米表的民多水井旁，用压气泵抽出水来冲凉。但第二天起床时，湿漉漉的衣服又会粘正在竹席上。
“素来没有嫉妒过。”简直不假思索，她笑着解答。除了脸上淡黄的特纳卡（一种缅甸特有的妆饰颜料）和一口被槟榔染红的牙齿，她看上去与中国屯子老太太没什么区别。
地动后，她家里不到二十平米的屋子被震歪、罅隙，成了危房。全家住进寺庙流亡，靠赠送的物资过活，还头一次尝到了咖喱鸡肉。
4月1日正午，曼德勒市最大的难民流亡广场上，一家人没有帐篷，一同打伞遮阳。新京报记者 丛之翔 摄
比拟发电机这种硕大无朋，以及发出的伟高声响，震后曼德勒更让人无法轻视的，是一种幼得多，声响也轻得多的物件——人字拖。
穿人字拖的缅甸人，有着难以想象的平均感。支援职员踏着它，正在水泥碎块和扭曲的钢筋间跳跃、攀爬，深远一个个随时都邑倾圯的造造里挽救被困者；电工衣着它，爬上5米多高的电线杆，徒手抢修被震断的高压电缆；驾驶员踩着它，以飞速的车速将一车车物资送往流亡点。
雨后的废墟上，僧侣衣着人字拖，走过全是污水、石砾、玻璃碴和厉害金属碎片的幼径。站定、诵读经文，为往生者超度。
倘若不是亲眼所见，我很难置信人类能衣着人字拖，告终上述任何一件事。看起来，它的全盘都是不适合劳作的：鞋底厚度不到3厘米、只靠两个脚趾夹住固定、脚背简直全都正在表、底面也没有太深的防滑纹。
街边嚼着槟榔的突突车司机衣着它；大学教养正在经受采访时衣着它；为伤者做表科调治的医护衣着它；从废墟中抬起遗体的人也衣着它。
正在缅甸，人字拖叫“亚帕那”。一家大型鞋店的伴计告诉我，正在曼德勒简直整个的鞋店，“亚帕那”都是最热销的商品，她正在的这家店震前一天能卖300多双。表地人嗜好它，由于穿起来“轻松、安闲、清爽”，能随时穿脱。
最初抵达曼德勒时，一位投入过尼泊尔地动、土耳其地动支援的支援队长感应惊诧。很多住户仍正在闲静地散步，吃茶闲扯，这和他此前正在灾难现场看到的风景十足差别。
几天后他浮现，满盈正在这里的最大心理已经是伤痛，但缅甸人彷佛更容易开解本人，“他们有一种可贵的泛泛心。”
灾难来姑且，这种宽容感和泛泛心也会成为一种韧性。正在震后的曼德勒，四处可能看到人们念要迅速重修生涯规律的陈迹。
亮黄色的突突车穿梭正在大街胡衕，震后断网后车夫闭系不上老主顾，生意暴跌，但他们仍会一早到茶摊喝杯甜茶、吸上根土烟；密如蛛网的电线下方，数不清的幼摊从头闪现，卖甘蔗汁、卖柠檬汁、卖槟榔……烤串摊就架正在护城河滨的流亡帐篷旁，烟雾袅袅。年青人衣着印着安迪沃霍尔、超等豪杰等图案的T恤，骑着摩托从伟大的告白牌下飞奔而过。天黑，夜市灯火透明，烧烤吧的露天餐桌上坐满了人，时常有人碰杯、举杯。
一位正在曼德勒开美发店的华人也咋舌缅族人面临灾害的立场。地动后，他闭门歇业。比来不休有客人打电话催他开门，“泼水节速到了，像过去雷同，他念理理头发。”
真实，正在各个支援现场，我很少听到过哭声，或者看到过人们心惊胆落。纵然面临死活，他们也会体现出出奇的平和。一位有4个家人被困正在废墟下的缅族女性，叙到死活未卜的母亲时，她告诉我母亲不那么看再造死，尊敬的是在世时能帮多少人，死的期间会不会拖累别人。“她念轻轻地来，轻轻地走，不给任何人添烦琐。”
正在十几天的采访中，叙及生涯，不息有人向我提到，积善固然能为本人行善，但人的生老病死，经过的灾害或者甜蜜都是定命，安心经受就好。
我慢慢浮现，对许多人来说，他们危急地重修生涯规律，不但是由于对于灾害的“泛泛心”，更首要的是为了生计他们无法停下脚步。
39岁的茶肆老板柯亨文（Ko Htun Htun Win）正在地动后没有歇业。家被震裂，他爽性带女儿和妻子住进茶肆，照常交易。他说本人没空思索这场灾难，也不行念，家里的妻女还正在等着吃喝，“生涯不会停下，你务必跟上。”
对于灾害的“泛泛心”可以还来自麻痹。灾害从未脱离过这个国度、这座都市，台风洪灾好像粗茶淡饭，2008年，“纳尔吉斯”强热带气旋重创缅甸南部，变成领先13.8万人作古。昨年9月的台风“摩羯”过境缅甸，变成419人作古、89人失散。现正在环球十年来最壮大陆地动之一又正在这里发作。
除了天然苦难，从进入近代往后，缅甸社会就没终止过动荡。先后被殖民，二战光阴被日军轰炸简直焚城。独立后，政权更迭经常，内战至今没能终止。
地动发作后的第二天，我正在塌毁的天空公寓不远方的一栋佛堂下方的维持木柱间，看到一个皮肤棕黑的缅族男人。当时他正一动不动土地腿坐正在佛堂下方的空隙上，周围全是造造碎屑，眼光聚焦正在50米表的支援现场。
打了多次号召后，他才幼心到我。随后他讲起本人的两个儿子若何正在逃生后为了救人再次返回废墟，却被倾圯造造压住的事。大儿子走运，背着的阿妈帮他挡了砸下的重物，最终自救逃生，赤子子却仍被困正在内里。
余震来袭，支援队员和现场围观的军民散开避险。他还是一动不动，眼神变得玄虚，“我唯有（3月28日）地动时感应忌惮，这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大的地动，之后不会再忌惮。”
4月11日早上，曼德勒陌头，一位女人头顶着体积比本人还大、装满废品的蛇皮袋，牵着孩子去接管。正在缅甸，表出做生意的女人会正在头上放一块抹布，顶起重物，操练正在双手不扶重物的处境下走道。新京报记者 丛之翔 摄
震后的曼德勒，不但是茶摊、槟榔摊，许多市肆也接踵开门。它们中，金店称得上全城最繁荣的地方之一。84条30左近的泽泰特（zwe htet）——曼德勒销量最大、分店最多的金店之一正不息迎来顾客。
这里可以是曼德勒少数气息纯粹的十字道口，不远刚正正在炸造的一锅锅印度咖喱也被金钱的滋味压住。这里周围坐落着多家金店，店门上方的告白牌吞噬大片造造表墙，衣着号衣的女郎佩带着都丽的金项链，冲着来往的人微笑。
领先50名女性导购员站正在明亮、宽大的柜台前，不休地接过金条、项链或手镯，用放大镜认真查看，再战战兢兢地称重。
顾客会把金子先保全正在塑料防潮盒里，再放正在最贴身处——塞进胸前的挎包，用隆基裙包正在肚子前、揣正在怀里，或者利落戴正在脖子、耳垂和手上。
现正在，他们翻开防潮盒，拣出要卖的阿谁，递给导购员。接着，他们再双手递上一个信封，内里放着金子的身份声明——置备发票。正在曼德勒买金子，是要备案身份证和电话的，金店也会留存一份纪录，主意是防守被盗黄金通畅。
不到半个幼时，起码30名客人走进泽泰特卖黄金。掌握人相信地说，“比拟于缅币，黄金是更值得相信的硬通货。”
由于汇率时常颠簸，当局还会对美元实践管控，将攒下的钱尽速换成黄金，简直是每个缅甸人都邑拔取的太平感得到形式。
笼络国开辟安插署正在2025年颁发的一份呈报显示，缅甸钱币汇率从2021年的1美元兑1330缅元，暴跌至2025年的4520缅元。
泽泰特掌握人说，现正在每天有三四百人来卖黄金，店里已暂停黄金售卖交易，柜台里的整个金饰所有撤掉。震后忧虑用钱的人涌进店里，惊恐地掏出金子，颤动着递给伴计。有人亲朋受伤住院，有人家里屋子裂了，换盘川去表省流亡。
来卖黄金的多是女性。她们早已熟练正在动荡中把家庭收入不息换成黄金，进店后熟练地脱下首饰，递上发票，和伴计议价，灰头土脸的丈夫抱着孩子坐正在后面的座位上守候。
有的柜台前，站满了混身刺青、烫着卷发的年青人，他们从包里掏出一把金首饰，简直不还价就笑意成交，兴奋地守候伴计兑现。
缅甸年华4月8日下昼4点控造，金店门口点钞机哗哗哗的数钞声简直从未停下。当时每克黄金价格约25万缅币（约870元百姓币），每个顾客结果都获得成捆的钞票，再装进玄色塑料袋里。
与此同时，几个街区表，KBZ银行门口，人们排发展龙守候取款。行为全缅最大的银行之一，正在地动后，曼德勒的46家取款点中，唯有8家也许平常交易，其余所正在造造均被测定为危房，一名员工先容。
忧虑用钱的民多是没有褂讪做事的人。“若是能攒下钱，早就换成金子了。现正在也无须正在这儿列队。”一位中年阿妈说。
52岁的村民康柯恩（Gunkaitun）的头发间插着一束黄色幼花，坐正在流亡蓬下，听到我问起攒黄金的习俗时，她重重地方了颔首，说本人曾攒下过一个，但那仍然是很遥远的事务。
一经，她和丈夫靠纺织隆基等古代衣饰为生，苦干20年，终归买下一根金店最幼规格的金条。丈夫帮她打成一双耳饰和一个吊坠，她每天都戴着。
儿子上高中时，丈夫积劳成疾，病逝。为了供儿子上大学，她卖掉了首饰。当前，黄金对她来说，是可望而不成及的存正在，“也就只可念念了。”
身份证和户口本是另一个太平感开头。营业黄金、住客栈或是考驾照，都要用到这些证件。倘若正在当局轨则的宵禁年华内上街散步，一朝被巡哨的军警浮现你没有身份声明，会很烦琐。
看待那些买不起黄金，也等不来身份证的平时人来说，他们只可握紧身边能收拢的全盘来得到太平感。譬喻正在废墟上随地可见的毛绒玩具，起码搂着它们，可能从容地睡上一觉。
正在支援现场，我看到许多家庭挽救出的家当中，都邑有一个可爱、优柔的毛绒玩具。它们有时是毛毛虫或者蛇的式样，有时是超等豪杰或者卡通人物局面。
正在一间由木料和竹子编造，面积不到10平方米，幼得只可容下一张床的自修房里，一只白绒毛、粉鼻子的毛绒幼熊吞噬了靠窗、能晒到太阳的身分。
玩具的主人温瑟（Win thein）仍然60多岁，身边没有家人、没有褂讪的收入，屋子属于违修，随时可以会被拆掉，当前被地动晃得向一侧倾斜。光泽穿透竹席聚合成的墙，这个简陋的家里唯有锅碗盆瓢和一尊佛像。她告诉我，只管现正在不敢住正在屋里，但每晚抱着幼熊玩具睡觉时，会感应“很从容”。
4月8日下昼，曼德勒市最大的黄金市廛前，一对母女来典当黄金。由于未叙成价值，母女从头戴上耳饰、戒指，骑上摩托预备脱离。新京报记者 丛之翔 摄
“正在缅甸，释教跟人是分不开的。”曼德勒最大教理学院马索因梵学院（Masoeyein monastery）的校长泰泽（Tayzar Nanda）说。
确实，佛正在这里无处不正在。无论板屋、水泥房，依然茶肆杂货铺，室内最高、最明净、位于东方的阿谁平台上，都邑有一尊佛像，静静地俯瞰尘寰。
地动震坏了不少人家中供着的佛像，屋子还没修睦，人们就要先请新的佛像回家了。马哈穆尼寺周边的释教用品店表，摆满了打包好的新佛像。
正在那些垮得不行姿势的砖块水泥堆上，被挽救出来的佛像擦得洁身自好，部署正在左近仅存的一壁围墙顶端。
震后，寺庙成作对民的流亡所。正在阿马拉布拉区的一栋寺庙，方丈拿出善款，置备大米和蔬菜，再加上送来的物资，供难民一日三餐。
正在马哈穆尼寺表流亡广场，我碰见了敏敏康（Myint Myint Khaing）。她是一位56岁的卖花女，有着酷似昂山素季的五官。她7岁就辍学初阶卖幼商品，长大后卖花。成亲后有5个孩子要养，她没有学历，攒不下钱，只好本人养花，做手工花束，拿来马哈穆尼寺兜销。
自后，敏敏康的生意渐好，每天起码也能卖出15束，逢年过节能卖50多束。她便每月拿出50万元，捐去孤儿院、养老院和临近省的寺庙。
“比我贫穷的人另有许多。”她说，只管家仍然被震毁，她无处可去，但她仍正在平均开始上的财物，一个别拿来生涯，一个别赠送给更必要的难民。
正在曼德勒的十几天里，我正在许多人脸上都看到过这种安宁的笑颜，网罗67岁的婆婆道梅杰（Daw may jie）。
她幼期间父亲就被蛇咬死，母亲养大她。赤子子才出生一个月，丈夫跟别人跑了。当时她最大的孩子才读五年级，那是她最贫苦的光阴。她像许多缅甸女人雷同，正在头上放块抹布，顶起洗沐用的大铁盆，内里装着十几斤蔬菜、虾干和山鸡，从山里走道进城卖掉，养活6个子孙。
“全盘都有定命。”她说。就像12年前的一晚，她闭掉苦心谋划的奶茶店回家苏息，第二天来开门时，浮现一把无名火将店烧成焦炭，左近几十家市廛都成了焦土。
现正在，她又一次坐正在那片土地上。只然而，当前这里长满杂草，是曼德勒最大的民多流亡广场。她来到这里，不再是为了营生，而是流亡。
（感激曼德勒云南会馆，曼德勒理工大学造造安排系教养Thet Oo，抱负者阿靖、阿文、阿谢、阿寸、阿笑和6位将来得及知道姓名的抱负者供给的帮帮。）
4月6日上午，天空公寓左近寺庙里，一位姑娘仍正在守候被困正在废墟下的4名亲人被救出来，她的T恤上的印花是“you can do everything”。新京报记者 丛之翔 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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